第1章、后果（五）

    夜深, 月升。策清坐在床头，凝视着傅藏云的睡颜。

    这个男人看起来跟三年前并没有什么差别。策清轻轻叹了一口气, 看来傅藏云的世界里没有他是对的, 但他不知为何，就是忽然觉得有些不甘心。

    自己心心念念了这个人整整三年的时光, 然而对方却一点关于他的记忆也没有。原来到头来, 苦守的人是他，苦候的人也是他。

    也许不久的将来, 傅藏云就会遇上另一个人, 和他共度一生。他不会想起曾经有一个叫策清的人出现在他的身边, 喜欢过他, 和他共同经历过生死, 和他共同享受过云雨……他的世界里本来就不应该有他。

    策清放在大腿上的手慢慢攥紧, 这一瞬间, 他忽然对傅藏云动起了杀心。

    也许事情本来就很简单, 只要他杀了傅藏云，把他的魂魄困在自己身边，那么这个人就永远都属于他了。

    难道不是吗？连带着一万年前的仇恨, 和一万年后的爱意, 如果把傅藏云杀了，那这一切都好解决。

    不, 他跟傅藏云的关系没有这么简单。

    策清克制着自己复杂的欲望，从床上站起来。

    他恨了一万年的是一万年前的阎王尝云，爱的却是三年前的傅藏云。

    然而现在躺在床上的这个男人, 谁都不是。

    他没有一万年前的记忆，也没有三年前的关于他的记忆。

    “我该拿你怎么办？”策清俯视着傅藏云潮红未退的脸，然后细心地替他掖了掖被子。

    接着，他退到一米外的地方，闭上眼睛，慢慢聚拢起自己身上的三魂七魄。

    当初，傅藏云为了救他，将自己的一缕阴魄给了他，让方纵横归到他的魂魄中。殊不知，方纵横手里已经有了两缕阳魄，保他不会魂飞魄散完全绰绰有余，可他还是傻傻地将自己的一魄献给了他。

    他答应过上神无名，不再和傅藏云见面，于是将自己困在无往之境中，与世隔绝，以为这样下去，或许过个三年五载，又或许百年、千年，等到傅藏云历完劫数，回归阴界，成为一个鬼官或是成为阴圣，和他再无瓜葛。

    总有一天，他会忘记漫漫无期的生命中曾经出现过这个人。

    可是时间一天一天地流逝，他对傅藏云的思念也随着时间逐渐加重。一万年间的独自修行也抵不过这短短几天几月的孤独。

    策清那时候才意识到，一旦体会过一丝的春日温暖，就再也无法忍受冬夜的寒冷。

    于是他为自己找了个理由，让他可以再见傅藏云一面。

    他不知道这会不会是最后一面，因为他没有把握保证。

    为了掩藏住自己浓烈的阴气，免得引起神的注意，策清用三年的时间苦苦寻找一个与自己契合的肉身，还必须完好无损。

    他以为这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可是没有一副肉/体能够承载得住他的阴气与煞气，附身的结果往往都是失败。

    终于有一天，他好不容易找到一具新鲜尸体，他附身上去后能够自如行动，还很契合。策清欣喜若狂，可惜好景不长，凡人的身体在死后容易腐烂，他没有足够的时间制造出一个合适的身份，来走进傅藏云的生活而不被抵触。

    于是他想起了彭珏那颗会跳动的心脏。

    策清之前一直想不通，为什么方纵横会将一颗心脏送给傅藏云，现在他忽然有些想通了。

    也许方纵横想送的人并不是傅藏云，而是他。

    这个方纵横到底是谁？那次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这个人。

    策清将这件事先放在一旁，没有时间多想，然后去傅藏云的家里寻找那颗心脏。他记得傅藏云将那玩意儿放在了储物室里，也不知道几年过去，是不是还在那个地方。

    那天夜里，傅藏云一如往常，正在卧室里睡觉，策清潜入他家的储物室，果然在一堆积了灰的东西里翻出了那个满是灰尘的玻璃罐，罐子里的心脏依稀可见还在跳动着。

    策清还在庆幸傅藏云有着懒得收拾储物室的习惯，就听见卧室的门突然打开了。

    策清当时一瞬间心慌了起来。

    应该是傅藏云夜里醒来了。

    策清觉得自己应该偷偷借着光看他一眼，可是他没有，他只是静静地站在储物室的门后，仔细听着外面那个人的动静。

    开灯，走到冰箱前，打开冰箱，拿出一瓶水，拧开喝了几口，关上冰箱，走回卧室，关灯，打了个哈欠，关上卧室的门。

    策清甚至能想象到傅藏云进行这一系列动作时的样子，一定是睡眼惺忪着，梦游一样。

    对了，他夜里容易口渴，吁吁可是总会忘记在床头柜上备一杯水。

    傅藏云回到卧室后，策清才松了一口气，微微勾了勾嘴角，然后拿着装有心脏的玻璃罐离开了。

    安上了这颗心脏，他便可以像活人一样，体内的血液也能流动循环，脸上有了血色，肌肉不会僵硬，只是要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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