仍被御魂划出了一道血口,御魂得意洋洋在空中转了个圈儿,才回晏灵朝手中。
九凤看了一眼御魂,道:“看来你这把剑已经成了精,还真有点意思。”
“废话少说,出手吧,我今天就是来取你性命的,还是说,你想让我单方面殴打至死?”晏灵朝笑得邪气森森,“当然,若是你有这方面的愿望,我也是很乐意成全一下你的,谁让我是个乐于助妖的好妖呢?”
“灵朝你这张嘴可真是……”让他又爱又恨啊。
九凤眼神仍是紧紧地黏在晏灵朝身上,虽然说出来的话仍是一如既往的的尖酸刻薄,他却乐在其中。在很多年以前,晏灵朝也曾真心对他笑过,仰起小脸,唇边有两个极可爱的酒窝,眼睛仿佛盛满了星辰,如一缕暖融融的阳光,照入他心底黑暗的缝隙,驱散了所有阴霾。为了留住这个笑容,一生沦陷,他本身就是一个亡命之徒,为了追逐一个遥不可及的幻梦,即使知道前面是万丈深渊也会奋不顾身跳下去,哪怕粉身碎骨,尸骨无存。
晏灵朝懒得再废话,直接动手,他与九凤虽从小相识,却从来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他的世界只划分为两类人,他喜欢的和憎恶的,而九凤属于后一类。对于憎恶之人,只要存活在这世上一刻,他都觉得浪费空气。
周遭被巨大红光掩盖,晏灵朝手持御魂剑如一道绚丽的流光向九凤疾冲而去,御魂剑气如虹,红玉石砖铺陈的地板裂开了无数道深沟,丹心殿中的琉璃玉器皆被震碎,如无数冰渣落了一地,随即又被吸入了望不见底的风冥穴。两位天阶大妖相斗,最怕殃及池鱼,众妖纷纷散开,让出一片宽阔的空地。
四周的高墙金柱上布满了无数道深刻的剑痕,那是御魂剑的剑痕,每一剑都带着刻骨杀意,不多时,原本辉煌宏伟的大殿变成了一座摇摇欲坠的废墟。
“灵朝,你真要杀我?”九凤身上华衣已是血迹斑驳,长发披散,脸上血痕交错,形同厉鬼,左臂被砍了数十剑,每一道伤痕都是深可见骨,左手已废,仅余一点血肉粘住才没有脱落。
晏灵朝将穿透了九凤腹部的御魂抽回来,他身上连血迹都没有沾上一滴,盈盈一笑,仿佛一个做了坏事得意洋洋的小孩,说话恶劣又刻薄:“是啊,要不然你以为我来这里是找你叙旧的?别开玩笑啦,我如今看到你就吃不下饭。”
仍是一如既往的刻薄,此时九凤心里居然涌起一丝暗暗的雀跃,晏灵朝对任何人都可以笑得一脸灿烂,唯独对他不是冷言冷语,就是淬了杀意的冷笑,这种‘与众不同'的待遇,让他在心底竟生出了一丝自己或许在晏灵朝心里还是有一点不同的错觉,虽知这只是他的一厢情愿。有时候甚至忍不住想,若是没有当年那件事,晏灵朝是不是就会对他露出真心的笑容。
“灵朝,如果当年我没有杀那只麻雀精,你会不会喜欢我?”至少不会像如今这般,眼里全是掩饰不住的厌恶。
“你说呢?”晏灵朝眼里浮出一丝嘲弄,冷笑道:“我傻了还是瞎了?你觉得我会喜欢上一个残害我鸟族百姓,心肠恶毒,满手血腥的……残废妖?”
在戳九凤伤口这件事情上,晏灵朝这么多年练得可是得心应手,世间没有那么多如果,做了就是做了,他永远都不会对九凤生出一丝好感。
在死之前,九凤脑海里又不自觉出现那两百多年前那个场景,那年桃花树下,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孩儿低头在布兜里翻了许久才找到一颗已经融了一半的松子糖,踮起脚尖,仰着一张灿烂无比的笑脸,眼睛比星辰还亮,讨好般地嘻嘻一笑:“九哥哥,请你吃糖,吃了我的糖,我们就是好朋友了,你可得替我保密,别告诉喜鹊长老我躲在这里偷懒啊。”
从此,那颗黏在手心的松子糖成了他一生中唯一尝过的甜,也成为他永远挥之不去的梦魇。
最后,他再深深看了晏灵朝一眼,唇边浮起一丝意味不明的笑意,幽幽道:“灵朝,很快你会后悔的。”他费劲心思布下的局,很快就要开场了,只想看一下,若是羽渊不复存在了,晏灵朝是不是还能笑得这般没心没肺。
“废话真多。”
话音未落,他的头颅就被晏灵朝砍了下来,鲜血撒了一地,蜿蜒渗入地上的缝隙中,与当年杀白雪尘如出一辙的手法,只不过这次他是清醒着的,无比清晰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事,他终于杀了这个缠了他数百年的九凤,没有喜悦也没有悲伤,心中仍是沉静如水,没有荡起一丝波澜。
他想,或许他本质就是一个冷血的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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